人生真正的从容,不是躲避纷争与喧嚣,而是平静地面对困惑与烦恼。
不知道贾平凹先生写下这个标题时,内心是怎样的感受。或许和那天站在讲台上,在从窗户里透射进房间的阳光下,说出“我的爱好是栽花、种菜、养猫、喝茶”时的我有几分类似吧。
真佩服那半年前的自己,能在日记本中写下要“做个纯真的小朋友,不忘初心,继续前行”;能在节奏紧张的晚自习,向左转头,学前辈一样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现在的这个人,只是裹挟在一个向着不明方向奔涌的洪流中,没人能探出头看看前面是什么究竟有什么,只知道如果稍有不慎便会被主流抛弃,任打在岸边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在这个氛围中,没有人有资格摆脱这样的焦虑,我究竟在比什么?究竟在追什么?
我曾以为,我会在理科课堂上享受每一根逻辑的链条,却万万没有想到面对试卷时那是一万根缠绕在一起的毛线;我曾以为,我会在文科课堂上享受每一个文字的韵味,那种知识带来的饱腹感,却万万没有想到我实际上没有文科课;我曾以为,我会在艺术课上找到真善美的定义,那种朦胧的典雅的欲说还休的诗意,却万万没有想到创作的过程是这样的令人孤单、难堪;我曾以为,我会在体育课上学会一种球,却万万没有想到打球不过是高手们斩获绩点的赛场,路过刷锻场时心里究竟是感受运动的激动还是在疲惫的心灵上再负担一份身体上疲惫的厚重。
如果鲁迅还活着,他应该会选择从医,看见政协委员们居高临下地要求给大学生继续加压,是会有多么地心寒。那混沌不堪的漩涡,我们都想出来,但我们都争先恐后地跳进去。我们把生活过成了这样,以至于那个喜欢“栽花、种菜、养猫、喝茶”的成了异类,是最受大家欢迎的“自愿退出”的对象。在看到一个个“奋斗”的“朋友”们倒下时,我真的很想提前告诉他,你看,楼下的那只白猫又长胖了,南苑的饭菜真的很好吃,你认识校门边新开的花吗,我们还没一起找到最好吃的火锅店......但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不仅没有那应有的怜悯,甚至会窃喜:对手又少了一个。
没办法,人们总是相信勤能补拙,但始终不愿相信人人平等。可是平等本身是自己赋予自己的。如果能对所谓的“高级职业”和“低级职业”投以同样的尊敬,或是说从尊重自己开始,有怎会萌生出用生命来爬鄙视链的想法呢?我们急于努力,又在稍有成就时大声昭告,究竟是真的高兴,还是只为了用优越感喂饱那可悲的自尊心?我们的胸怀被扯大,眼界被撕裂,要我们包纳宇宙万物,洞察时代风雨,但谁能用方寸的角落,装下那个被忽视太久的自己呢?
写到这里,已经放弃写出一篇逻辑通顺的随笔了。
听着网约车上那个女孩哭泣的声音,“今天是我的生日,却又打电话让我加班”,是多么地无奈而勇敢。面对这种全世界上只有银行和联通记得你的生日的孤独,难道称不上勇敢吗?但持续的高压,练得出一个个能顶住高压的工具人,练不练得出有血有肉有情怀的大写的人?
恨啊,拙劣的文字写不出心中激荡的情绪,只能倒头大睡来排解;气啊,我能不能好好唱歌、好好写字、好好落下一滴滴真诚的眼泪;怨啊,我曾以为每一个薛定谔方程都不只有一个数值解,但那未来的可能性是那么地多样而固定。
不想再延续这多数对少数的傲慢了。
所以我选择去睡觉。
